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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绎夏】《长干行（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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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今夏五岁的时候差点走丢过一次，那年上元灯节，她随着母亲去看灯，本来好好地被丫鬟牵着，可无奈人潮拥挤，在众人赶着时辰去看灯会时，纵然再怎么当心，也抵不过那来来往往的人群，又是那般小的孩子，转眼之间便不见了。

林荷着急万分，派人四处寻找，自己也带着丫鬟逆着人流焦急呼喊女儿的名字。

最后是林荷于人潮中望见那个不过九岁的男孩，紧紧地抱着自己小小的女儿，在河边的大石之上勉强寻了个显目的空地，在看到她的时候连忙举起一只手挥了挥。

陆绎今日出门时没带小厮，他早就开始随着陆炳练武，心智不与那些同龄孩子般留有稚气，陆炳也放心他独自出门，只不过吩咐两声早些回家。

他本不喜热闹，但想着今夏早在几日前就念叨着上元节的灯会和烟火，现下必定是撒泼打滚也要让大人们带她出去玩，此时出去，若是能碰到便带着她去看烟火，碰不到买些她喜欢的东西早点回来便是。

陆绎顺着人群慢慢朝着湖边走，没过一会儿便看到了那个站在人流中哭得撕心裂肺的小家伙。

他急忙费尽力气拨开来来往往的人，一下子将今夏搂在了怀里。

今夏正哭得起劲，冷不防被人一抱，平日里爹娘与爷爷吓唬她说的那些关于人贩子的话此刻通通闯进她的脑海里，害怕之余便下意识地挣扎了起来，直到陆绎轻柔的声音响起。

“夏儿别怕，是我啊。”

到底只是九岁的孩子，在这拥挤的人流中也没得办法辟出空地，陆绎只能用自己小小的身躯为她挡住他人的碰撞，一边还要努力安抚这个小哭包。

“绎哥哥，呜呜呜呜呜………”今夏反应过来是他，连忙抱住他的胳膊不撒手，哭着哭着还打了个嗝，打完继续哭，让陆绎哭笑不得。

他哪儿见过如此阵仗，放在往日里，就算是她做错了事闯了祸，只要稍稍嚎两声，光打雷不下雨那种，夏然就会心疼地把她抱住哄，如今她哭得脸上泪痕交错，还时不时吸一下鼻子，陆绎只得先掏出手帕给她好好擦了擦脸。

“不哭了，绎哥哥不是在么，别怕。”

他牵着小家伙的手勉强来到不那么拥挤的路边，拿出碎银子向小贩买了根糖葫芦。

这钱还没递出去呢，今夏就抹掉眼泪踮起脚来抓着小贩的衣角，眼巴巴地问了一句：“叔叔，能便宜点么？”

其实四岁的孩子对银钱并没有什么概念，只不过每回缠着府里外出采办的嬷嬷出门时总能听见她们讨价还价，这次轮到自己亲自买东西了，便跃跃欲试起来。

那个卖糖葫芦的小贩哪儿能没见过富家子弟，本想趁着上元节人多的时候出来赚点小钱，看他们的穿着打扮非富即贵，只是买个糖葫芦倒也没多想，谁知这个小丫头突然冒出这么一句，细细看去也是个可人疼的小家伙，心里就想到了在家的妻儿，不由笑了起来。

“行嘞小小姐，今个儿买一送一，你们刚好一人一串，”他爽快地挑了根大的塞到今夏手里，“前边花灯快开始了，小公子可别错过了。”

今夏被人塞了根糖葫芦，立马笑得开心，甜甜地道了谢，便拽着陆绎要去看灯会。

陆绎自己手里也有一根，被今夏这一出搞得有些好笑，但转念一想人家小本生意不容易，便还是坚持付了两根的钱。

灯会没有什么好看的，至少陆绎是这么觉得的，但看着今夏兴致勃勃的样子倒是颇为有趣，陆绎左手拿着糖葫芦右手牵着小姑娘，等她的那串吃完了便将自己手里的递给她，看她想买什么就掏钱给她买。

虽然只有九岁，可此刻的陆绎却在今天隐隐懂得了什么叫做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小孩子玩闹起来甚为精神，可一会儿便困顿了，于是好不容易在河边等着了夏家的人寻来时，陆绎怀里的小家伙早就哈欠不止，眯着眼靠在他怀里打盹儿，而他们的脚边，乱七八糟堆满了各种小玩意儿。

林荷将女儿抱起来的时候，陆绎突然觉得怀里空落落的，连带着心里也不太开心。

而今夏则在半梦半醒间，还在嘟囔着喊她的绎哥哥。

第二日林荷带着今夏登门道谢的时候，陆绎又塞了好些玩意儿给她，全是昨日她想买但实在空不出手去拿的。

“绎哥哥最好了！”今夏笑着扑进他的怀里撒娇，在她的世界里，除了爹爹娘亲还有爷爷，便是陆绎对她一等一的好。

那时候陆绎早已经知晓了男女七岁不同席，但家里的大人都没说什么，他便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在今夏扑过来的时候，熟练地抱住她。

“以后绎哥哥也会对我这么好吗？”今夏一边吃着糕点一点含糊不清地问，“他们都说等以后绎哥哥娶了媳妇就不会对我这么好了。”

还没等陆绎问“他们”是谁，今夏就拍着手一副我好聪明的表情脆生生地喊道。

“那我以后要做绎哥哥的媳妇，这样就不会有人和我抢绎哥哥了。”

喝着茶的陆绎被她这一喊给呛到，拍着自己胸口不停咳嗽，看着今夏连忙跑过来给自己顺气，心里就高兴了起来，但面上不显，只轻轻回了一句。

“好啊。”